懒于诗词,又有薛林在前,听了这话,深合己意,二人皆说:“是极。”
宝玉道:“既这样,咱们就往稻香村去。”
李纨道:“都是你忙。今日不过商议了,等我再请。”
探春道:“到底要起个社名才是。俗了又不好,忒新了刁钻古怪也不好。可巧才是海棠诗开端,就叫个‘海棠诗社’罢。虽然俗些,因真有此事,也就不碍了。”
宝玉与众人都说好。
说闭,大家又说了一回闲话儿,各自散去。不在话下。
闲言少叙,一日正是李纫做东道,诗社聚会稻花村,胜者有奖,输者受罚。
且说宝玉接书,便从怡红院一径踱来。径自步出轩中,不觉天色渐晚,仰见一轮皓月万里无云,春光正皎,走过几幢楼阁,但觉清风飒飒、暗香浮云,心中感叹:“冬去几时,忽尔春来矣,人生几何,须要及时行乐。”
转过山怀,稻香村黄泥院墙中,里面数楹茅屋,外面却是桑、榆、槿、柘各色树稚新条,随其曲折,编就两溜青篱。篱外山坡之下,有一土井,旁有桔槔辘轳之属;有几百枝杏花,如喷火蒸霞一般。
宝玉且走且叹,啧啧称奇,真叫“满园春色关不住,一枝红杏出墙来”进得屋来,见得灯烛辉煌。探春、黛玉、迎春、宝钗等,也都往那里来。一则赏诗,二则便于会面。叙起年庚,除李纨年纪最长,馀者皆不过十七八岁,大半同年异月,连他们自己也不能记清谁长谁幼;不过是“姐”“妹”“兄”“弟”四个字,随便混叫。
进入房中,不免推让一回,大家归坐,就听李纨出题限韵。
李
黛玉也不理。
黛玉道:“你别管我。”
众人都道:“有理,有理。”
却止不住两颊晕红,杏眼流波。
说罢,迎春等便依令限韵出题。
五指尖尖如笋,在宝玉案头敲敲。
宝钗道:“有却有了,只是不好。”
则个,怎幺个玉为魂。“说了这句,又言语不出。
侍书一样预备下四分纸笔,便都悄然各自思索起来。
又向黛玉道:“香要完了,只管蹲在那潮地下做什幺?”
宝钗无可奈何,不敢私心暗助,又怕他耽延工夫,遂抽身走开了。
宝玉道:“我可顾不得你了,管他好歹,先胡绉几句写出来罢。”
宝钗也悄悄地笑道:“还不快做上去,只姐姐妹妹的!谁是你姐姐?”
又推宝玉,催道:“我们要看诗了。若看完了还不交卷,是必罚的。”
宝玉见宝钗如此说,便拭汗道:“我这会子总想不起什幺典故出处来!”
众人点头,却看探春的稿好了,写道:“玉是精神难比洁,雪为肌骨易销魂。”
大家看了,称赏一回,又看宝钗的道:“淡极始知花更艳,愁多焉得玉无痕?”
宝玉又见宝钗已誊写出来,因说道:“了不得,香只剩下一寸了!我才有了两句。”
宝玉急得抓耳挠腮,背着手在回廊上踱来踱去,因向黛玉说道:“你听她们都有了。”
说着,走到案前写道:“秋容浅淡映重门,七节攒成雪满盆。出浴太真冰作影,捧心……
宝钗转眼瞥见,便趁众人不理论,推他道:“此中佳人典故颇多,亏你还是脂粉队里的英雄。”